陈鱼雁不宜在宴上过早露面,付瑾年便引陈家一行人去往一处厢房,想先让付家与陈家两亲家聚聚。
一路上,付瑾年看楚江阔这么个“外人”跟着还多番想找借口把他驱赶走,不过陈鱼雁都要强留着楚江阔,付瑾年没办法也只得妥协。
相比起付瑾年这个以前从未谋面过的姐夫,陈鱼雁心中自然是更向着同生死共患难过的楚江阔。
见到付家两位长辈之后,两位长辈也好奇询问楚江阔是什么人,听陈鱼雁介绍是自己的朋友,两位长辈也就不多言了。
若是一般人,胡乱带个外人来参与两亲家的家宴,早已被骂得狗血淋头。
但陈鱼雁可不是一般人。
除了陈家的二小姐的身份之外,最重要的她还是从灵枢阁那种地方出来的神人,虽然在官府的压制之下,神异者不一定比普通人金贵,但通常情况下,普通人还是愿意多给神异者一些面子了。
本来付家担下为陈鱼雁举办这个生辰宴的担子,也是因为看中陈鱼雁那个神人的身份想交个好,若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陈家庶女,他们才懒得管那么多事呢。
平常陈鱼雁在家中父母很少管她的事,这也是仰赖于她从灵枢阁归来的这个便利。
至于楚江阔,付瑾年和陈家老爷夫人都下意识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,毕竟神异者哪有那么常见的?
更何况若是神异者的话,早就已经亮眀身份了,哪会有人藏着掖着受气?
待用完早膳,付瑾年便来找楚江阔道:
“江兄弟,前堂中京城各大世家的青年才俊齐聚,待在此间难免烦闷,不如我带你到前堂去玩玩如何?”
说完,付瑾年又暗中对他的岳丈陈守业使了个眼色。
陈守业要为自家小女儿举办这么个“假生辰宴”,本就是为了让小女儿陈鱼雁见识见识京城内的青年才俊,以免她心思单纯被什么乡巴佬骗了,接收到付瑾年的眼色,他便笑呵呵转头对陈鱼雁道:
“翠翠,你要去玩玩吗?”
陈鱼雁疑惑道:
“可不是说了晚上才让我露面的吗?”
“现在你去也没问题,让你姐姐找块纱巾给你遮掩起面容就可以了。”转头朝自家大女儿吩咐一声,陈雅诗便离屋去找来了一块淡绿色的纱巾要帮陈鱼雁遮住面容。
看到那块纱巾的样式,陈鱼雁忽的想起赵小茵,表情一暗,道:
“姐姐,你找块其他颜色的来给我吧。”
“看你衣服就是这颜色,我还觉得拿这个颜色的纱巾和你衣服很配呢,既然你不喜欢,那我就去重新找一块吧。”
如今陈鱼雁的衣服也是仿造灵枢阁绿萝裙制成的款式,虽然因赵小茵之事意难平离开了灵枢阁,但她从心底里还是把灵枢阁当成家的。
她姐姐又重新去找来一块白色纱巾,陈鱼雁这才遮上。
两姐妹和楚江阔跟着付瑾年来到前堂,便见前堂中内聚着一众衣着华贵、气度儒雅的少年人。
在前堂墙壁上悬着一副字帖,上书“大展宏图”四个大字,此刻一群贵家公子正围在那幅字帖前观摩,发出啧啧赞叹之声。
看到付瑾年引人到来,一众少年回身向付瑾年和付夫人问候一声,付瑾年遂指着遮住了脸、抱着一只可爱竹熊的陈鱼雁向众人介绍:
“诸位,这是我夫人的妹妹,近来声名一直在京城内流传、不少世家公子去拜访却都只吃了个闭门羹的陈家二小姐,陈鱼雁。”
虽然私底下陈家人都是习惯管陈鱼雁叫翠翠,但这个名纯粹就是当初陈家大夫人特意取来想羞庶女的罢了,听起来着实有些像丫鬟的名字。
但陈鱼雁成了陈家的天之娇女,还把翠翠这名字宣传出去的话难免有些落陈家威风,因此对外传扬便是使用的“陈鱼雁”这个名字。
面前众少年听罢纷纷吃惊,连忙此起彼伏的向陈鱼雁施礼问候。
“久闻陈家二小姐乃是灵枢阁神人,小小年纪更是已有一副倾国之貌,不知陈小姐能否揭下脸上纱巾让我等一观?”
一人说完,付瑾年连忙回那人道:
“哎~张兄莫急,今日乃是我妻妹的生辰宴,若早早露了面,难免让她此次的生辰宴落于俗套,还请诸位静待晚上再观才是。”
众人听罢也不再言语,纷纷转身指向堂内墙壁上悬着的那幅“大展宏图”的字帖,那位张兄又问道:
“付兄,这幅字写的苍劲有力,内中似有雄雄浩荡之气,不知是何人所书?”
付瑾年得意笑道:
“这幅字,乃是当日家父与楚一刀相聚时,楚一刀写下赠予家父的,那位楚一刀不单是武力超群,就连书法也是一绝,堪称文武双全!”
众人听罢,尽皆大哗。
楚江阔也懵逼了。
他什么时候会书法了?
若说绘画的话,跟阿宝学了许久,他倒是精通,但书法这技艺从何说来?
陈鱼雁同样疑惑地看向楚江阔,似在询问:
“你什么时候学的书法?”
虽看不清陈鱼雁的目光神态,但楚江阔一看她脑袋转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,便朝她微微摇头,表示:不是我。
陈鱼雁这才反应过来,对哦,是那个冒充楚江阔的人!
现在两人是愈发对那个冒充楚江阔的人好奇了起来。
按理来说,对方既然写得出那么一手好字,书法技艺精湛,那出头之路多的是,又何必冒充楚江阔坑蒙拐骗呢?
众人盯着字帖感慨罢,忽又有人转头看向陈鱼雁:
“陈小姐,久闻你与那位楚一刀有旧,他的书法真的如此精湛吗?”
陈鱼雁下意识想回答没有,但转念一想还要帮楚江阔引出那个冒充他的人呢,于是她便保持一开始的口风道:
“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罢了,并不熟悉,对此不知。”
“诸位不用质疑,付某又怎会欺骗在座各位呢,那位楚一刀已受家父相邀,晚上便会驾临此次宴会,待晚上不就知晓了吗?”
听闻“楚一刀”会驾临宴会,众人纷纷惊讶,忙向付瑾年确认是不是真的,得付瑾年肯定,众人顿时纷纷目露精光。
那位一刀斩杀万剑尊主江望月的楚江阔,众人本就想一窥其真容已久了。
总听那个什么“楚一刀楚一刀”的称呼,楚江阔着实是鸡皮疙瘩都快抖掉一地,这么土的一个名号,这些人是怎么讲那么欢快的?
现在他也算是理解陈鱼雁被叫陈翠翠时是什么感受了。
他三番两次想把别人口中的“楚一刀”纠正成“一刀断月”,可是都无法纠正过来,现在他是彻底绝望了。
众人围绕着“楚一刀”说罢,而后付瑾年便看向楚江阔:
“江兄弟,我观你虽是从乡村而来,但言语得体、举止大方,想来应当也是一位有学之士,不知琴棋书画、诗词歌赋,这些技艺,你可会其中一二?”
这时楚江阔才明白了付瑾年的意图。
原来是这付瑾年看他一直跟陈鱼雁待在一起不爽,特意带他来到这想要用一群文化人落他的威风啊。
若是其他几项,楚江阔还真不会,但说到画,那他可真是太会了。
阿宝的画技是传自于画圣,他的画技又是跟阿宝学的,虽然如今只不过学了短短一二个月,充其量只学到点皮毛,但堂堂画圣的画技登峰造极,哪怕只学到一点皮毛,也足够能比肩名画大家了。
楚江阔随即便向付瑾年谦虚道:
“某在家乡之时,常用一根细枝在土中作画,对画之一道颇有涉猎。”
此言一出,面前一众少年中纷纷忍俊不住,“噗呲”耻笑出声。
拿跟细枝在土上乱画那就敢称对画道有所涉猎了?那在场众人谁不是两三岁的时候就能称画家?
这时众人都才注意到楚江阔,遂向付瑾年请教他是谁。
付瑾年答道:
“这位江兄弟姓江,单名也是一个江字,乃是付某妻妹在返家途中结识的好友,虽只是自乡野而来,但妻妹对他相待甚厚,诸位可要好好照顾着江兄弟一点。”
告诉众人楚江阔自乡野而来,那就是等于对众人说他好欺负;说明陈鱼雁待他甚厚,便是想引起在场一众血气方刚的少年嫉妒;嘱咐好好照顾,言下之意就是让好好折辱楚江阔一番。
听罢,众人果然纷纷流露嫉意朝楚江阔看来。
众少年当中,有不少连日以来一直到陈家拜访想见陈二小姐一面的,但都是吃了个闭门羹,问陈家下人得知陈二小姐每日都是老早便与一个少年离家、到夜晚才共回,众人一直都还好奇那个与陈二小姐同出同归的少年是什么人物,现在看来就是这个乡野小村夫了吧。
就这种小村夫?凭什么得陈二小姐青睐?
当然,一众少年中也并非皆是不谨慎之人,亦有几人觉得陈二小姐既然能厚待那位姓江的,那么肯定有其中内情,有人谨慎问道:
“陈二小姐乃是神人,从十岁开始便被接到灵枢阁内修行,陈二小姐带回来的好友,该不会也是一位神人吧?”